他們都拿彼此沒辦法,我好喜歡。
我想尤里大概是不太會在奧塔別克面前生氣的。一點必要都沒有。
尤里.普利謝茨基醒來的時候,本來睡在身旁的奧塔別克已經不在,大概是出門買東西了。他睡眼惺忪爬起床去盥洗,準備吃早餐。桌上擺著昨天剩下的皮羅什基,奧塔別克八成加熱過,尤里拿一個吃,卻已經有點涼了。不過他也懶得加熱,吃掉一個又抓一個到手裡。尤里嚼著麵皮,放了一夜,內餡中炸牛肉的麵衣被油汁浸得軟爛,當早餐吃稍嫌膩了,於是他倒了杯水和著吞下。他盯著被咬開一半的皮羅什基,裏頭的炸牛肉內餡是他特別為奧塔別克研發的新食譜,奧塔別克昨天說很好吃。
那他大概真的覺得好吃吧,雖然放隔夜後味道實在不怎麼樣。尤里把剩下的小半塊塞進嘴裡,拿桌上盤子去清洗,順帶洗掉手上的油漬。洗好之後,他熟門熟路把盤子放進碗櫥回客廳,恰好看見奧塔別克走進門,手上提著一大袋東西。
「今天午餐你做?」尤里陷進沙發覷他一眼。奧塔別克說好,然後把袋子放上桌,脫下外套掛到椅背上,把桌上看過的雜誌疊好,又拿起袋子,走進廚房。他大概是去把食材放到冰箱裡正確的位置吧,尤里想。奧塔別克的生活始終井井有條,是不到強迫症或者潔癖的程度,但一切都被他打理得好好的,循著既定路線,不出一點差錯。尤里不討厭他的作風,況且奧塔別克的規劃中,永遠有他可以舒適待著的位置,而這讓他有一點點被愛著的優越感。
尤里打開電視,轉了幾台,沒看到有趣節目,於是關掉電視。他瞥見桌上疊好的雜誌,最上面那本是奧塔別克固定訂閱的重機雙月刊。他平時只負責被載著到處兜風,對機車全然不了解,不過他想反正無聊,看一下也沒差。然而他剛拿起雜誌,連翻都還沒翻開,一本黑色的小冊子便從雜誌裡掉了出來,砸到他腳背上。尤里皺了皺眉,奧塔別克難得忘記收東西,尤里不知道該直接還他,還是該夾回雜誌裡面。他邊思考,邊順手翻了幾頁,裡面全是密密麻麻哈薩克文,他半個字都不懂,只能從旁邊寫的時間和日期猜測上面大概是行程表之類。
尤里想,奧塔別克難道每天排行程嗎,也太麻煩了吧。他看了幾頁,卻發現日期並不連續,他好奇地觀察日期的規律,有今天、昨天一整天,前天則是從下午三點開始,然後就跳到十二月,當時他們還在一起比賽……他腦中出現某種假設,他按假設去核對本子上的日期結果異常相符,例如他前天正是搭三點半的飛機來哈薩克的……
尤里確定了,本子上是奧塔別克會和他共度的所有日子。奧塔別克預先規畫了所有他可能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。認清此事後,他本想直接殺進廚房問奧塔別克怎麼回事,剛站起身,卻又覺得似乎太過唐突,只好默默地夾本子回內頁,然後將雜誌放回原位,在沙發上縮成一團,頭埋進膝蓋裡。尤里閉上眼睛,想起哈薩克英雄冷淡臉龐上嵌著的那雙深藏熱情的眼眸。奧塔別克總用宛如靜靜燃燒的雙眼看他,他一開始在他的眼底看見與他同樣強烈的執著,但他一直到很後來很後來,至少到奧塔別克問他要不要交往的時候,他才明白那執著不僅是對滑冰,也是對他。他先前曾以為,他們順當交往一事多少完遂了奧塔別克的執念,但當他看到這本小冊子,才知道自己根本小看了奧塔別克執著的深度。他突然覺得有些無力招架。
奧塔別克從廚房走出來,自然地坐到尤里身旁沙發的空位上。奧塔別克問尤里:「等一下要做什麼?」尤里從臂彎裡探出一隻眼睛,對上奧塔別克的目光。他放下曲著的雙腳,身體探向前,翻開雜誌拿出小冊,塞進奧塔別克懷裡。
「你不是都排好了嗎?」尤里兩手撐在大腿上,瞟奧塔別克一眼。奧塔別克回看他,向後仰倒在沙發上。「不用在意。只是因為你要來,我很開心所以就擅自排了。」
「那些要預約的怎麼辦?」他想起那些他們一同去的各國熱門景點,以及餐廳。
「那些我會先問過你。」
尤里這才想起來,奧塔別克的確有先問他。奧塔別克有時會無故在視訊時問他對某些景點有沒有興趣,語氣跟告訴他阿拉木圖今天出太陽差不多無關緊要,因此他全沒放在心上。後來奧塔別克帶他去那些地方時,他都驚訝奧塔別克怎麼能把那些閒聊記得一清二楚。原來早就預謀好了。
「而且你也不會說不去吧。」奧塔別克用毫不躲藏的眼神看他。
的確如此。尤里不得不承認,奧塔別克的問句從來不是真正的疑問,他早在問出口前,就已確信自己會給出怎樣的答案了。可恨的是,他竟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。
「下次你來俄羅斯,不准先排行程。」尤里站起來俯視奧塔別克,雙手插進連帽T恤口袋裡。奧塔別克點頭,尤里挑起嘴角,露出一個張狂的微笑。
「那今天要去哪?」
/完
我幹嘛寫皮羅什基那一段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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